主播赵日天重度依賴

超高校级的反派厨。

[《金阁寺》鹤川x沟口x柏木]剔除性精神

★《金阁寺》同人。

看完这本书很久了,一直想写一些自己的东西,但又不知道该写什么,决定给他仨凑个对儿。友情,爱情,与一种很纯粹的精神性。

 

★三岛,你会因为有我这样的书迷而自卑吗(我先给您磕一个)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自从那一日,在安民泽偏僻的小水潭旁,暗含窃喜地,见证过鹤川拙劣而了无生趣的推理后,我似乎从他那极具美少年幻影的双目中,窥见了自身被剥离掉“口吃”这一与生俱来的天赋时浓烈的快感。这令人惊叹,甚至足够令众僧人瞠目乍舌的精神上的快感,只有鹤川一人给予过我。而我则无从知晓,真正打动我的,究竟是因为他堂堂正正地剔除了我的口吃,还是源于他掀起白衬衫的一瞬,所袒露出的黧黑色的臂膀,充斥着一股单纯的少年之气。


 

尽管由于柏木的出现,我们很少再并肩而行了,但作为名义上的朋友和灵魂的翻译官,鹤川与我的关系,紧密得好似恋人一样(或者说未婚夫妻)。看向他,我就会记起天授庵客厅里的女人,那双洁白的肉块紧簇排列的乳房,低垂的眼睛,还有闪烁着无可言喻的光辉的睫毛;我再一次想起了有为子。但这回,有为子留下的不再是震撼的残影,而是结实的丰盈与肉感,这让我不禁想要大骂出声,简直像个幼稚的野人。——“我诅咒你快些死去!”不,这是曾经下达过的诅咒。正因如此,我才一直坚信,诅咒是十分灵验的。但是,我为什么会透过鹤川、再透过天授庵褪去衣物的女人,想到已经死掉多时的有为子呢?

 


有为子死前,纵深跳进疯狂的月光里,眼中曾短暂闪现过一个恐怖的小世界,那个世界不容任何“人”的存在。鹤川绝不会有这样的世界。这是他所不能理解、更不能容忍的东西,一种极其模糊,却不能不认同的果敢的预言。看到鹤川会想到女人,但望着柏木坡脚的背影,却怎么也不会有这样朦胧的自暴自弃之感:也许,我太清楚柏木那种堕落而干涸的性情,哪怕有时心怀轻蔑或畏惧,依旧能对他的人生有一个潦草的临摹。但鹤川是不同的。一个注意不到我的口吃的美少年,富裕的家境,纯粹的心性,我做不到用他的双眼目视前方。面对随时会降临金阁寺的空袭,我能明细地看见鲜血飞溅,软软的肠子从腹部流出来,又轰隆一声被炸得支离破碎。鹤川的双眼天生看不到这些东西,他像是半瞎的盲人那样,只看得见空袭时深红美丽的火焰。


 

思及这些时,柏木畸形的、使我心生恐惧的内翻足,正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,一步一耸腿,那姿态滑稽无比。作为一名天生坡脚的畸形儿,对于旁人打量自己双腿的目光,他一直非常敏感。此刻我们正走到鹿苑殿的侧面,长廊上,柏木迅捷地转过头来,那被内翻足所深切掩盖的人本身的情绪,充斥着单纯可怖的不悦。“你总盯着俺的腿做什么!”他犹如养殖动物一般笨重地停住脚步,大声叫嚷起来,双眉横竖,表情凶恶。见我站着一声不吭,柏木就又冷哼起来,而我甚至从他斜睨的眼神里,感受到了成年男人才有的刻薄的憎恶。我很磨叽地跟上去,步伐十分犹豫。因为我无可避免的,从他的憎恶中,汲取到了老师田山道诠的存在。

 


柏木就是这么一个人,对我的产生了极大且不算健康的影响,或可说他是卑鄙的,但他的卑鄙,却以更加卑劣的方式,成为了我人生路上一种不可分割的生存的力量。曾经,我想过要和他绝交,再也不同柏木一起吃饭、行走、看女人(这件事尤其),“绝交”这一事先预谋好的行动,在相当长的时间内,让我终于收获了除却口吃以外的生命的意义。这尤其体现在与柏木的日常交往上,他奇怪地问我,最近是不是变得更“昂首挺胸”了。听到“昂首挺胸”这个搞笑的用词,我也只是微微一笑,神秘地垂下眼皮。反正早晚要同柏木绝交,所以交谈就变成了一种能够敷衍的义务,是早已死掉的东西、一件死物;而死物,是绝不会注意到我的口吃的。

 


但与柏木绝交的计划,终究没有达成,理由很简单:鹤川来找了我。

 


“你不该和他走得那么近呀——”他语焉不详地说道。自从我将雪地里的女人踩得流产后,这是鹤川第一次主动找我。他凝望着我的双眼纯粹,弯腰时,白衬衫一阵耸动,罅隙间露出被太阳晒得黝黑的一块颈肉,闪烁着青春微妙的流光。哪怕早已心存绝交之意,我依旧暗自腹诽,真是个爱多管闲事的家伙。不知为何,我似乎对他清瘦颀长的身躯,怀有不明不白的仰慕之心,但是,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袒明的秘密。对自身情感几乎是自毁式的隐瞒,使我蓦地快乐了,而没有觉察到的是,我在这罪孽深重的快乐当中,也吞食了同等数量的嫉妒和阴郁。

 


我无法舍弃柏木了。在鹤川语重心长地规劝我的过程中,柏木的存在突然变得不可或缺,我因此深深意识到,只要口吃这一精神上的癌依然存在,我就是永远都离不开他的。“……你鹤川可以交到好朋友,但像我这样,唯有柏木才适合我。”想明白一切后,我不假思索,用近乎残忍的语气陈述道。他听后悲哀地蹙眉,那曾直视过我最酷烈的丑陋(一定程度上,是我的口吃)的眼睛,像对我判刑般挪开了目光。即使后悔也来不及了,我想开口说些什么,但嘴唇的频率总跟不上思想,最终支支吾吾一阵子,还是维持着那股绝望的沉默。

 


有为子与我在小道坡相遇时,也是这样的沉默,但不同的是,我无法从鹤川的双眸里,看见自己喉咙前边不洁蠕动的黑洞。他黯然伤神地离去。我从他矫健的背影上嗅见了一些东西,但却无从发挥想象。直至很久以后,我方才迟迟知晓,那日依附在鹤川四周的东西,就是“死”。

 

 

 


 

我不再有勇气和鹤川见面了,这也就意味着,我失去了能将自己死的低喃,巧妙转换成人世的言语的翻译官。柏木能看出我的心不在焉,在一天刻意侮辱了那位女插花师傅,并怂恿教唆我追上去安慰她——我与鹤川曾在天授庵见过她的乳房。我本能地觉得,柏木在那一瞬所袒露的幼稚的微笑,蕴含着什么更深的情感在其中。以至于我开始怀疑,他是不是也曾在女子光洁的肉体里,看见过金阁那巍峨的幻影……当然很快,我便否决了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猜忌。

 


狼狈地逃离那间房屋后,女人鄙夷的目光,使我升起了向鹤川道歉的念头。

 


这是不切实际的。月明星稀的傍晚,我一边回忆着金阁夜晚窗棂上浓厚的月色、雨水击打金箔时候凝重的响声,一边再度期待起空袭尽快来临。被我所憎恨的金阁,无情地剥夺了我一切现实性的感情,这种惹人怒目而视的美,却是如今的我不得不去征服的!我不禁加快脚步,往镜湖池旁走去。我的嗓眼止不住发痛,刚想对金阁呐喊出什么疯狂的话,就透过湖边层叠的绿叶,隐约看到了一个少年倚靠在树干上修长的姿影。

 


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,鞋底将干枯的树叶踩得嘎吱作响,但幸好少年十分疲惫,他睡着了,胸前随呼吸一阵阵微弱的起伏。我总算看到了少年的全脸,他正是这些天令我纠结不已的鹤川,看着这个残酷的事实,我如遭雷劈,身体绝望地僵直在这里。“鹤川。”我低声叫了一下他的名字,殷切地期盼他赶紧醒过来,然后毫不犹豫离开这儿。可事实却是,他不曾睁开眼睛,在凄惨的月光下,一点也不加以顾忌,随意流露着自身恬静的睡脸。

 


鹤川的睫毛不断小幅度颤动着,但并不醒过来,正脸朝向我,那件白衬衫的袖口被挽到胳膊,遍布细小绒毛的手臂,尽是一些零散而湿咸的汗渍。我想起雪地里的女人如蛋糕般柔软的小腹,忍不住俯身,怀抱着某种阴暗的憎恨,亲吻了他的唇。我们唇对着唇,就这么杵在这里,我疯狂地扫视鹤川光滑的脸颊与形状美丽的鼻尖,在这个悠久的吻里,连我惹人厌恶的相貌也变得俊朗了。我成了心理上的彻彻底底的美青年,像金阁顶端光辉的金凤凰。

 


就在我沉浸于这陶醉的情感中时,不远处忽然传来树枝被碾断的声音。我急忙停下亲吻,几乎是恐惧地望去,却只见到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。这背影无疑属于一位少年,尽管看不清容貌,我对这个神秘的偷窥者的身份,却已经心知肚明:少年跑得并不慢,但姿态滑稽怪异,双腿极不协调,会在奔跑时做出这种举动的人,放眼整个寺庙,也只有柏木一人了。柏木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态,窥视了我和鹤川秘密的亲吻,即便我坚信,这吻是出于憎恶,而不会是爱。

 


第二天,柏木以悠然自得的模样同我交谈,言语坦然,我虽心生怀疑,却也不好直接说出来,我们的关系就这样一直僵持不下。



直到鹤川之死的降临。

 


鹤川的死亡毫无预兆,老师说他是被卡车撞死的。那一天我流泪了,要知道,哪怕父亲去世,我都没有掉一滴眼泪。而我的夏天,我的白昼,维系我与这个世界坦然的交往的绳索,也随他的生命一同消散。哽咽的时候,柏木幽幽地站在我身旁,他的目光似乎将那引以为傲的内翻足剥离开来了,这是一种纯粹的,往日的柏木绝不会拥有的澄明。那个隐秘的夜晚,他究竟有没有目睹我同鹤川的亲吻?这问题卡在我心底,七上八落,叫我快要发疯。但即便如此,从那日起,他便再也不愿提起鹤川的话题,我们的关系照旧紧密而疏离……

 


柏木这家伙,下一次说到鹤川,已是三年后了。

 


他让我读一读对方生前的信,我甚至不知,他们从前竟然如此相熟。“……如今想想,这桩不幸的恋爱其实是我不幸的心灵造就的。我天生有一副黯淡的心灵,从来没有体验过欢乐明朗的感情。”信上这么一句话令我十分在意。柏木静静地看着我,眼神间还有些孩子气的得意。我往昔对于鹤川并不健康的感情,早已伴随他的死亡消失了,但在看到这些信(尤其是自杀前的自白)时,又不禁潸然泪下,对将它们交付于我的柏木,也存有一丝复杂不可言的心绪。


 

“读完这些信,人生观也变了吧?所有计划都是白费心机,不是吗?”柏木说。

 


我一言不发,突然问道:“三年前,鹤川自杀以前,就在镜湖旁边,你看见了对吗?”这句话因口吃的缘故,讲得断断续续。

 


柏木自得的笑容在这一瞬消泯,他先是慢慢地看了我两眼,又凝视着那些堆叠的信件,仿佛有什么重大的使命等待着他去完成。片刻后,他明媚地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,这个恐怖的动作,甚至让我丧失了继续询问下去的欲望。“你们两个可真是奇怪,镜湖那种地方,也只有你们俩会愿意去吧?喂沟口,你知道吗,对待莫名其妙的爱情,就像是牙疼,而牙疼这种东西,除了忍耐和拔掉以外,别无他法……”柏木情绪明显有些焦躁,话语如同空军的炮弹一般快速。

 


「这桩不幸的恋爱,其实是我不幸的心灵造就的。我天生有一副黯淡的心灵,从来没有体验过欢乐明朗的感情」——我再读了一遍这句话。


 

这次,金阁从我的心中,短暂地被剔除了……

 

 

 

 

 

 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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